將車停到騎樓下,青年抬頭讓陽光灑在臉上,雖然是六月,但凌晨五點的晨光依舊溫柔,青年含笑,回來前已經請人宅急便了梅果醋和一些零嘴玩意送過來,雖然其實那邊真正的名產不是這些,對方也確實會下一點廚,但畢竟小套房裡沒有廚房,微波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青年選的都是一些可以久放、現吃的零嘴,梅果醋則是那個家裡的母親給的,看了一下,是有機的進口品牌,也就收了。

其他一些生鮮,母親體貼的幫他用了宅急便,大概今天晚上就會收到,他的公寓房間有廚房,本來還有空房可以讓對方搬過來一起住,但他的「東西」有點雜,讓對方有時過來玩一趟是無妨,住下來,說不準會被撞見那些「雜物」。

正巧對方也不想,對方是個挺獨立的人,當初合房住也是因為手頭不寬闊,其實對他而言那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從來都不會是問題,但他還是帶著笑容的,和對方認真的找了幾天的租屋廣告跟報紙,四處打工,看著對方為了幾千塊的獎學金,即使在夜裡發病了也咬著牙苦撐。

雖然最後總會被他抽走書本,蠻橫的抱到床上強迫休息,對方的臉會像是被迫吞下苦瓜一樣的苦著臉,卻不知道是擔心獎學金拿不到,還是頭痛欲裂,但看臉色蒼白的嚇人,大概後者要高一點。

對方不願意去醫院,他也只好運著勁輕拍對方的背,直到對方的呼吸越來越平穩,臉色逐漸恢復血色,即使夜已深,子時的月光是悽滄的冷白,伸手拈緊了對方的被角,感覺窗外日復強烈的鬼祟聲,他只是如同以往的,不動聲色的予以驅逐,一方面感覺煩心,一方面也有著「我保護了你」這樣,淡淡的喜悅。

為了對方,那個美麗而耀眼的女子曾經會面過他。

果真宛如傳言般,端莊高傲的美,與她所擁有的力量似乎成著正比,身邊雪色毛皮的妖獸睜著柔軟的雙眸,軟軟的靠著女子。

──“我還真沒想到,這孩子的魅力這樣大。”

──“您低估了令弟,女主。”

他淺淺的笑著,感覺無比的威壓不斷從天空壓下,無所謂的笑笑,黑白的紙牌飛舞在身邊,他從裡頭抽出那張紅心一,彈指,看著紅心一化作鮮紅欲滴的玫瑰,再變成花瓣片片飛旋於紙牌中。

接著,黑桃J化成黑色薔薇瓣,跟隨在紅花瓣邊,翩然舞動。

女子靜靜看著宛如魔術的一切,脣邊一直都是不知其意的微笑。

狂風大作,吹亂了紙牌,看著飛散四方的紙牌與花瓣,他沒說話,望向女子的雙眼是奇異的金色。

──“得你所應得的,失你所不應得的…紀錄人。”

女子脣邊溢出宛如嘆息的低語,狂風中白衣飄動如蝶翼。

他伸出手,紅與黑的的花瓣化成一張紙牌回到他手中,他將牌面轉到女子那面,卻是一片空白,笑而不答。

女子不再多說,任妖獸躍上肩,轉身離開,狂風隨即停歇。

他佇立在原地,四周的紙牌瞬間破碎。

只餘手上空白的紙牌,隨著他掌心指甲刺入皮膚蜿蜒的鮮血,化為透明的水隨之滴落。

 

之所以會再次想起那次會面,是因為他看見那隻雪白色的妖獸,正順著頗為老舊的九十度垂直建築物外牆,姿態優雅的向他走來,白色的尾巴甩動著,畫出幾個清靈的半弧度。

他含笑望著妖獸,妖獸是從「他」的窗口走下來的。

『哪哪,又見面了喲,紀錄人。』

在離地不過幾步的距離,妖獸縱身一躍踏上地面,端正的坐姿宛如貴族。

「是的,上次見面,應該是兩年之前了。」他笑笑的看著妖獸。

雖然帶笑,但妖獸的耳朵輕輕抖動著,像感覺到甚麼一般,微偏著頭看著青年。

──哪,吾家說啊,在貓掌還沒列入汝的收藏行列前,還是將這打量的眼神收起來吧…

思付著,但也沒多說,妖獸只是又晃晃尾巴。

『讖主現在不在喔。』

「恩。」

青年笑的開朗,和外頭的一般大學生似乎沒甚麼兩樣。

妖獸盯著對方老半天,就是挑不出除了笑容以外的東西。

最後,無奈敗陣。

『好吧,讖主現在正和天道的繼承人在一起。』

青年只是將雙眼笑的微微瞇起,連點動作都不肯表態。

也許是失去了吊胃口的耐心,妖獸連尾巴都不晃了。

『女主要吾家告訴汝,契奴不用送去她那了,請汝直接送去給讖主,暗礁的子民已經蠢蠢欲動,無辜的人類被捲入,黃泉道的人失去閻青掌的支援,面對離索,泉主已有分身乏術之態,花座嘛…』

可疑的略過某個熟悉的名字,妖獸晃起雪白色的毛絨絨尾巴,金銀異色雙眸神態柔軟的像水一般。

『總之,勞煩紀錄人了。』

「好說。」

笑著點頭,看著雪白色的妖獸晃著尾巴,走進牆壁的陰影中消失,青年抬頭,七點多了,本來安靜的街道開始有了人聲。

陽光也不再微弱,開始耀眼了起來。

不過是一次會談,就不小心耗了兩個小時啊…

無所謂的聳肩,青年也沒有牽起剛停好的車,順著妖獸走去的陰影踏了進去,身影消融在其中。

來往的學生及上班族依舊踏著步伐,彷彿甚麼都沒發生過的,時間一樣像前運轉。

一如往常。

 

 

「第四個。」

我「啊」了一聲,小小聲的說了一句。

「甚麼?」嚴洛廷將視線從電視正播放的新聞轉到我身上。

「沒事。」

看完紙條後,我本來打算乖乖等老姊口中說的「訪客」來,再來好好詢問現在到底是甚麼情形,而嚴洛廷雖然我很疑惑他的工作不要緊嘛?不過他大爺表示工作不急,委託人約的日期與時間還很多天,所以他想他應該留在這邊陪我等看看所謂的「訪客」是何方神聖。

結果這位大爺就真的陪我待到現在,從早上看到老姊紙條到剛剛吃完晚餐〈有啦換我煮了家常麵兩碗這樣〉收完碗盤,現在正在輕鬆愜意的坐在沙發上看晚間新聞,不過內容正好說到了甚麼最近的連續殺人犯啥鬼的,輕鬆愜意不大起來,好在播了一連串的殺人犯新聞後跳到了最近的一些娛樂藝聞,才稍微輕鬆愜意了點。

見我搖頭,嚴洛廷嗯了一聲,轉頭繼續看新聞。

我則半放空的一邊看新聞一邊看著電視後的牆壁,牆上是白色為基調,下半則是墨綠的油漆,是後媽喜歡的英國鄉村風,不過那不是重點。

我應該沒看錯,從剛剛吃晚餐到現在,已經有第四個微弱的銀色光點在閃爍了。

雖然都是閃一下就不見,不過我確定真的有光閃過。

不過剛剛吃完飯的時候趁著嚴洛廷不注意往牆上閃光點的地方摸了一下,卻甚麼也沒摸到,就算是針孔也隱藏不到這麼嚴實吧?

而且這四個光點閃的位置都不同,第一次閃的地方是在廚櫃旁邊,第二次是樓梯間,第三次是窗戶邊,第四次就是客廳電視後邊那堵牆上。

我有種錯覺,這些光點彷彿是跟隨我和嚴洛廷的移動在閃爍著,或著也許,我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其他銀色光點。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身為正常人這時也應該會出聲問個幾句,但我卻異樣的沒多說話。

只是覺得,這光點,很溫暖,很迷人,很安心。

…很像,是曾經見過一樣,很熟悉。

不過應該不可能的,如果有印象,我會記得的。

定論過後,我繼續看著電視的新聞,現在已經進了廣告,正好播到超商廣告,看來又推出新的集點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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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閻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