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過,人是群體生物,無法單獨活下去。

必須倚靠別人的肩膀與溫暖,才能繼續邁步走下去。

 

──我願為你做路邊的花朵,只為能在你步過時能為我停留。

──我願為你長守青燈古佛,只為能在你下一生中得你回眸。


曾經擁有過最美麗的,就無法再對其他事物動心。

冰末與黃銅還在時,總說他根本是用寒冰與黑夜凝鑄而成的人。

太黑暗,太冰冷,太殘酷,太無情。

因為黑暗,所以他無法照耀她。

因為冰冷,所以他無法溫暖她。

因為殘酷,所以他無法呵護她。

因為無情,所以他無法寵愛她。

 

因為她要的,他都沒能給。

因為他給的,都不是她要的。

 

就像手無論握得多緊,細沙都會從指縫間流出。

握不住,抓不牢,風一吹,以天涯。

 

就像她的名字,跟隨著時間往前流去。

而他,卻只能停留在原點,望著沙遠去。

手中還有細沙軟軟的觸感,但翻看手間,卻是一粒沙都沒留下。

 


細雨漫漫的夜晚。

行人的步伐急切,老者手持煙斗,隔著水窪看著行人一個個踩過,劣質菸草的味道染著他破舊磨損的卡其色外套,九分的牛仔褲,白色的夾腳托鞋,只有頭上那頂深色的布帽與手中的木質煙斗算得上是完好。

慵懶的瞇著眼躺在撿回來的二手沙發上,老者敲敲煙斗,灰黑色的身影從水面躍進,停落在老者面前。

「老七,今晚沒信差來啊?」拍拍衣服上的水漬,剛曬乾沒多久,現在又被淋濕,讓他有點鬱卒。

「再讓那群渾球往我這塞東西,我這清閒還想不享受?」老者伸手在沙發底下撈撈,撈出一瓶蘭裘麥酒往他一丟。「我老了,禁不起這些渾球折騰啊。」

「真敢說,老了就乖乖去床上待著等死,別在這抽菸,這是哪來的三流貨色?」接過,嫌惡的伸手在鼻前搧搧,他從懷裡拿出一包用皮紙包裹的木盒,往老者一扔,打開瓶蓋就往嘴裡灌。

接過那木盒,老者沒立刻打開,就著皮紙這樣一聞,片刻後讚嘆的說:「臭小鬼,還真狠得下手!這樣好的東西…」

「敬老尊賢嘛,給老頭的,總不能太寒酸嗎不是?」

「臭小鬼!」老者笑罵一聲,伸手在煙斗上一劃,還在燃燒的煙草瞬間化作飛灰消散,小心的填上新的煙草,點燃,老者輕輕的吸一口,然後陶醉的瞇起眼。

見狀,他微微一笑,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小鬼,你跟協會多久沒聯絡了?」老者問。

「半年吧。」也許更多。

「流沙還在找你。」

「我知道。」

「不去見她?」

「不用。」

他用力的灌了最後一口麥酒,蓋上瓶蓋。「風染會照顧她。」

「真是…當初不是已經要訂婚了?真狠得下心?」

他沒有回答,只是凝望著眼前空無一物的的空間。

 

 

流沙,流沙,流沙。

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名字。

可惜,卻太容易破碎,太容易留下眼淚。

也太容易為溫柔動心。

因為,太害怕孤單了。

這樣脆弱美麗的女人,比誰都要害怕黑夜與孤單,無法忍受冰冷,生來就不能與寂寞共生。

所以,她適合另一個能夠永遠像是晨光照撫守護她的男人。

 

層經是佔據他所有心思的美麗名字,終究一如其名,成了他生命中的流沙。

 

 

於是他笑著,把空酒瓶放倒在地上,向老者伸手,接過第三瓶酒。

「老頭,最近有生意就推薦給我吧。」

「臭小子,不是嫌麻煩?」

「手頭有點緊了,我可不是神仙,能辟穀。」

老者哈哈大笑,正要說話,水面又起波動,一道綠色身影穿越水面而來,接著是朝氣十足的大喊:「九十七先生,您的掛號!」

「靠!又是你這小子!還讓不讓人活啊!」

「九十七先生,別這樣說嘛,我只在工作啊…」信差無奈的笑,然後看到他,微微訝異的笑:「九十七先生今天有客人呢!」

「他不是客人,是來我這騙吃騙喝的無賴!」老者說。

「唔喔?這樣的話,就把剛才無賴給你的菸草還回來。」他搖晃酒瓶。

 

「蛤?甚麼?唉呀年紀大了耳朵就是不重聽…瞧我這老頭真是。」

 

「你是這地區的郵差嘛?我上次寄東西時來的是另外一個?」直接無視一號。

 

「是啊,我是亞洲行政區第一百二十八號郵差,在東亞台灣區中編號零九,先生可以直接稱呼我藍山,因為我最喜歡的咖啡就是藍山喔!」跟進的直接無視二號。「先生說的應該是谷哲吧,小平頭還有金屬耳環的男生?」

「應該就是他沒錯。」不過那名字…似乎有點不是很吉利啊…?

「阿哲以前運氣比較不好,算命施說要他把名字改過來才可以把運也一起改,所以他以前不叫谷哲。」

「喔?那叫甚麼?」

「叫谷段。」

「…啊,是有好一點呢真的。」

 

一個是折,一個是斷,他承認前者是有比後者好一點啦…也就好一點。

 

「藍山小子,你送的東西在哪?」不甘被冷落的九十七出生試圖挽救自己的存在感。

「啊啊、真不好意思,一時忘了該做的事。」郵差藍山連忙拿出一本書翻著,念念有詞:「第五十六項登記...呀,在這。」

藍山伸手在停下的那一頁上一點,一道淡藍色的光華過後,藍山手上出現了...一隻貓。

對,一隻貓。

 

花毛,白腳,摺耳,就外型來說似乎是屬於美國短毛貓種...不對,慢著。

 

「...送這隻貓給我是幹嘛?」老者默,問。

「寄件者是薩德溫‧普席爾上尉,上尉說他現在人在古大陸探勘,所以請九十七先生先代為照顧他的愛貓,時間短說五個月,長則不一定。」郵差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無害笑容。

「他媽的那臭小子當我這是寵物旅館嗎!」

「啊啊、還有,這隻貓的名稱名叫法列倫,全名是法列倫‧普爾席,品種是純正的美國短毛,今年兩歲半,屬於青壯年,請多指教唷。」

「老子才不要跟他指教!給我退回去!」

「可是上尉已經在一小時前離開亞洲區,一般國際郵件寄送時間約一至三天,除非是升等特級郵件,才能在一小時內送達。」

「那就升等!」

「可是九十七先生,國際郵件要升等,必須繳納升等額與國際通運稅唷。」郵差微偏頭,那隻貓在這時候攀到郵差肩上端正坐好,正好奇的四處張望。

「...多少?...不,幾位數?」

郵差開始扳手指。

「不多,十位左右。」

「靠么勒!你去搶吧!」

「喵~」

貓突然叫了一聲。

眾目睽睽下,貓從郵差肩上躍離,在他腳邊一蹭。

 

瞬間成為視線的關注點,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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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閻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