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來了五男三女,就如同公關說的,男得帥,女的美,只是我掃完女生後,還是決定繼續跟我親愛的野狼培養感情。

再說一次,不是我清高不愛女人,只是那樣昂貴的美麗,我真真真的養不起。

「季子,看不上?」跟對方哈拉完的公關走過我身邊時笑問:「那邊的女生可是拼了命的在探問你的資料唷。」

「饒了我吧。」我說這句話時有多真心,真的是天可見證。

公關只是輕笑,將染成淺褐色的長髮順到耳後,露出漂亮的耳殼與晶亮的水晶耳環。

我看看對方的人,再望望我們這邊,三男四女,「少人了?」

「是啊,李茹說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所以等一下會有一個人要自己騎車。」公關眨眨眼,悄聲說:「幫你安排,別說同學不夠意思啊。」

「大恩不言謝,日後定當報答。」我誠懇的說。

「別跟我咬文嚼字就是報答啦。」公關笑,抽走我的鑰匙,準備去進行例行式的抽鑰匙活動,來分配等一下誰坐誰的車。

我很輕鬆的撐著面板,十足放心公關。

然後看著那些女生拿著抽到的鑰匙大聲問是誰的,一個眼神朝我瞄來似乎希望我會舉手回答,不過可憐全數落空。

我對她們回以無辜的微笑,看著公關將我的鑰匙還給我,雖然不知道她怎樣辦到的,不過我欠公關一次。

結果公關將鑰匙給我那一剎那,卻露出一個苦笑:「季子,抱歉了。」

「…?」我疑惑望。

我一望,才發現公關後邊跟著一個男生,高高瘦瘦的,穿著灰色格紋襯衫跟長褲,罩著運動外套。

「季子,你的鑰匙給他抽到了。」公關苦笑:「阿望說總是女生抽男生的不公平,結果就把大家的鑰匙混在一起抽了,你的我說放棄不抽,結果你的鑰匙卻被抽走了。」

「…所以我載他?」

「對,他是洛廷,嚴洛廷,洛廷,這是我家季子,季成光,你們好好相處喔。」說完公關就落跑了,留我跟這位嚴洛廷同學相對兩無言,直把秋水望穿…甚麼鬼。

我把另一頂安全帽遞給他,展現善意的一笑:「上車吧。」

他老大倒是沒說甚麼,點點頭就接過戴上,坐到後座去了。

我環視一圈,來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在場共有八男七女,除了我們這邊是兩個男生外,那邊還有一隊是兩個女生乘一車、其餘都是男女配隊,那個我很想要的單人VIP,是由敞校一位男同學拿走了。

「大家好了嗎?」對方那叫做阿望的公關大聲說,他身後正在著我們公關,芳名柳澄盈:「出發囉!」

於是,星期天上午十點三十九分,我大學第一次聯誼,正式開跑。

 

其實我很疑惑,明明就是在西門町為甚麼還要跑去貓空喝茶坐纜車?

騎著我的野狼,我一邊跟著前面的車,注意到後面嚴洛廷的手始終沒有抓著我。

「你要不要抓著我?後面支架上次掉過,很危險。」我放大聲音對他喊。

「不用。」嚴洛廷在我耳邊回答,聲音頗低,但很有磁性。

「真的?你等下掉下去我不管喔?」

在說話時,我不小心騎過一個坑,後面的嚴洛廷沉默三秒後,將手拉上我的衣角。

「…同學,算我拜託了,你這樣我不能呼吸…」

嚴洛廷才終於把手環上我的腰,似乎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

是因為我不是女人吧?我無奈心想。

等到了貓空以後,其實我只有一句話。

其實呢,我從出生那天活到現在二十歲了,不怕蟑螂不怕蜘蛛不怕打架,但是一直有一項致命缺點,這項致命缺點大概只有阿昇知道,之所以只有他知道就是因為這說出去我個人覺得太丟人,而且我也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把這種事大肆宣揚,也不會去以身犯險。

其實,我有懼高症。

我有懼高症我有懼高症我有懼高症…在看到空中纜車的時候,我的心理只能回蕩著這句話。

嚴洛廷看了我一眼:「…你沒事吧?」

「沒事。」這時候有事都要說沒事,大家都在興頭上,還是不要掃大家的興才好。

所以我才會不喜歡這種團體活動,總是要互相遷就。

貓空纜車八人一車,我們共有十五個人,前面有一台似乎是旅客吧,坐了五個人,所以我們這邊就補了三個人進去,第二車坐了八個人,最後第三車則是由兩方公關、我跟嚴洛廷進入,見後方無人,就出發了。

「盈,你家小朋友臉色有點不對喔。」阿望皺眉看著我:「還好嗎?」

我搖搖頭:「沒事,我OK。」

「水。」嚴洛廷從他的後背包裡抽出一罐礦泉水,我還來不及說話,纜車就給我停了。

我們絕對還沒到目的地,所以這代表甚麼?

這代表:纜車就給我停在半空中,故‧帳‧了。

「靠!」率先發難的是外表柔弱骨子相反的柳公關,她立刻抽出貼著貼鑽的手機,按了號碼就撥出去:「淺萱,我是澄盈,妳們現在不要慌,把電話拿給程凱...汪程凱,現在給我顧好你們那一車,不准有人站起來、不准有人尖叫發瘋,否則我唯你是問!」

在柳公關打給第二車的人的時候,旁邊的阿望也已經反應迅速的撥給第一車的人,要他們先跟同車的旅客溝通安撫好,因為第一車的旅客有一個小孩,所以要特別注意,不要讓小孩站起來亂跑云云。

其實他們的反應絕對值得我幫他們鼓掌叫好,可是原諒我現在沒那個力氣。

「季成光?」嚴洛廷叫了一聲,我茫了幾秒鐘才知道他在叫我。

「你...」嚴洛廷還沒說話,剛通完電話的柳公關已經驚到了:「季子,你沒事吧?!」

「......」

我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甚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在冒冷汗。」結束完第一車的空中指揮,阿望伸手摸摸我的額頭:「他的體溫在飆高。」

「自律神經失調嗎?」柳公關連忙小心的把我的西裝背心脫掉,解了幾顆扣子,試圖讓我好過一點,而一直沒說話的嚴洛廷轉開瓶蓋小心的在我口中灌了幾口水,讓我靠在他身上。

開始甚麼都聽不到了,耳邊很安靜,像是沉在水裡。

可是胸口又很悶,一整個不舒服到極點。

「先睡一下吧。」隱隱約約有這樣的聲音,一隻手撥開我的劉海。

這聲音很好聽,低低的,我不知不覺就這樣半昏迷的睡下去了。

 

等到我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纜車已經快到對邊了。

「它故障了兩個小時。」阿望說。

...意思就是,我也跟著昏了兩個小時。

「季子!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柳公關拍拍我的臉:「醒了沒?我比多少?」

「...妳甚麼都沒比,大姊。」妳兩隻手都在我臉上拍啊拍的,哪來第三隻手去比甚麼一二三四五?

「很好,看來是沒事了。」柳公關點了點頭。

嚴洛廷把我的西裝背心還給我,我才想起來我還靠在他身上。

「抱歉。」我連忙坐起來。

嚴洛廷只是搖頭:「沒事就好。」

等到下了纜車時,有幾個女孩瞬間飛奔過來撲上柳公關大哭,阿望連忙往旁邊閃了幾步才沒被驚魂未定的女孩們不小心掃飛出去。

「大姊~」幾個女孩哭得悉哩嘩啦的,其他幾個男孩看起來雖然不至於像這樣崩潰大哭,但臉色或多或少也有點蒼白,那五名旅客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後來這邊的主管跑過來賠罪,柳公關一個人在安慰那些女孩忙不過來,所以是由阿望出面去跟對方說話。

撐著頰坐在旁邊的階梯上,我一整個頭還暈暈的。

一瓶水遞到我旁邊,我抬頭,是嚴洛廷。

「水。」

我認出是剛剛嚴洛廷給我的水,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抱歉,麻煩到你了。」

嚴洛廷搖頭,坐到我旁邊,我們就在旁邊坐著休息等上路。

 

後來的行程也很簡單,女孩嚇得沒心情喝茶聊天,阿望跟柳公關索性就把人帶到一家休閒農場開始烤肉。

一人三百五,有肉有湯食材也新鮮,柳公關晃到老闆前狀似不經意的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剛剛坐纜車結果故障,大夥兒都嚇得不輕啊、女生都哭的花容失色啊、還有一名男同學差點要送醫〈說的應該就是我〉呀等等,讓老闆立刻阿莎力的把價錢變成一人三百,還免費喝貓空高山茶,算是把本來的行程補回來了。

「哪。」嚴洛廷遞給我一個小盤子,是青椒跟一些肉,還有一截玉米。

「...我吃不下。」我苦笑,繼續幫忙考兩包用錫箔紙包著的金針菇跟蛤蠣。

「沒胃口也要吃一點。」嚴洛廷把我手裡的烤肉夾抽走,把那盤食物放到我手上。

「...好吧,謝謝。」我看著那盤食物,嚴洛廷一個眼神掃過來,我只好舉雙手投降,努力把那盤為數不多的食物塞進我食慾少得可憐的胃裡。

幸好嚴洛廷沒用甚麼烤肉醬,比其他人烤的偏清淡一點,不然我絕對可以在這裡看著這盤食物一個小時還是一口都不動,因為吃不下。

「季子,OK嗎?」看我用極緩慢的速度在啃食物,跟眾人聊天的柳公關抽了身跑來我旁邊問。

「還Ok。」我點點頭,接過嚴洛廷遞過來的水。

「阿洛,我突然覺得你真是保母的底欸。」跟著跑過來的阿望拍拍嚴洛廷的肩膀,打趣說。

「滾。」無口屬性就是無口屬性,連趕人都這麼簡單明瞭,我要趕阿昇的時候至少都要一長段。

「好了,不要調侃他們了,小朋友會掀桌給你看喔。」柳公關看過兩年前那件事,所以知道我打人起來凶悍程度不比阿昇,笑說。

不過只是這樣我才不會抓狂,我兩年前那次抓狂是因為...小羊。

 

正確來說,是小羊的照片。

 

國中時,畢業典禮上,我跟紅著眼框的小羊照的合照,也是我們唯一一張合照。

小羊紅著眼框緊緊抱著我的臂膀,我無奈而寵溺的笑著,螣出另外一隻手拿著小羊在畢業典禮上領的五張獎狀跟我自己的三張獎狀。

這張照片一直都被我珍重的放在皮夾裡,卻被幾個碰巧看到的好事者偷拿走,釘在公布欄上,釘在我一直珍重的連折都不敢折到的珍貴回憶上。

那次,我直接在走廊上把那幾個好事者狠狠的揍了一頓,表情極度冷漠的折了把照片訂在佈告欄上的人的手。

「你該死。」殺諸般的慘叫聲,我一拳揍在他臉上,血噴濺出來的時候我沒閃,就這樣濺到我的臉跟眼鏡上。

阿昇一腳把那個人踹暈過去,把我拉起來,摘下我的眼鏡,拿著濕紙巾擦著我的臉。

「季。」

阿昇只叫了一聲後就沒說話,把我的手拉過去,小心的把傷口附近的血污擦掉,抓著我到他家把傷口處理好。

我的手在顫抖,眼淚一滴一滴在流。

後來不知道阿昇做了甚麼交涉還是怎樣,對方並沒有提告,從此我就沒在學校看到那幾個人。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不過身為我們系上公關,管道最多的公關知道了,但她也只是要知道的人不要宣張。

 

兩年過去了,知道的大多都忘了,校外鬥毆這種事在年輕氣盛的大學生裡不少見,每個都是一時的話題,之後總會有更新的話題出現,取代而之。

 

「大姊,八百年前的事了,提他做甚麼?」我淡笑,隨手抓過一串嚴洛廷剛拷好的魷魚遞過去。

「也對、出來玩是要開心的。」公關笑一笑,開始拍手,號招大家玩國王遊戲。

 

氣氛越炒越熱,幾個無辜人士還被拱上去要脫衣秀,意思意思的脫了襯衫後就下來,光著臂膀坐在旁邊喝水。

旁邊是也很無辜被拱上台的嚴洛廷跟阿望,沒錯,無辜人士青一色都是男的,不過這樣也好,總不能叫女生來吧?

於是三個大男人就這樣光著臂膀,拿著或是啤酒,或是茶水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了。

 

其實偶爾一次這樣也挺不賴的,只要不要再坐甚麼纜車的話,我心想。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司徒閻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